十年大概是一个被人所钟爱的时间。
世人乐称十年后如何,十年前如何。
笛飞声认识李相夷十余年,最早时,李相夷还不是什么天下第一。
那时枝头杏子摇落三三两两砸到行人。笛飞声拉住树枝摘了个杏子顺手塞进了李相夷的嘴里。杏子酸涩少年嗜甜,酸涩的汁水溅开,少年皱了眉拿着配剑就要砍他
笛飞声飞快的躲避着,寻那一招一式的漏洞。
漏洞没寻到,美梦倒醒了。
笛飞声是见过少年的李相夷,他说那是如玉般精雕细琢的人儿,一身白衣手上拿着一把木剑。没有少年气性倒显得沉稳。
算了,笛飞声没见过。他曾想象过多次名震武林的天下第一李相夷是何风采。
李相夷行事招摇,是笛飞声从未想过的招摇。潇洒而自在,年少轻狂,纵马高歌,一夜踏尽长安花的招摇。
是了,怎么会不招摇纵狂?
二十岁称冠武林谁会不招摇?
月盈月亏,武林排行榜每隔几年便会更换一次,一心仰慕武学制高点的笛飞声在看了新的排行榜之后给李相夷下了战贴。
“我笛飞声唯一的对手只能是李相夷。”
于是那天,东海之上天昏地暗刀光剑影之际。
李相夷毒发丢了剑,卷入波涛汹涌的海里没了音讯。
再出现亦是十年后了。
笛飞声对面的人改了名,换了面,丢了剑。
李相夷对面的人缩了骨,遮了面,换了声。
宴上,仅一眼笛飞声便认出了对面的人。
同样,李相夷怎么会不识得笛飞声。
同样的心有灵犀,同样的默契无间。
李莲花带了阿飞上了路。
但阿飞没说,他不喜欢李莲花。
笛飞声见过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讨厌顶着李莲花那名头的人,像是给自己背了个乌龟壳。折了骨磨了傲气但还好,唯一能给笛飞声有所慰藉的是,李莲花还有活下去的盼头。
很难说,笛飞声说他注意到李相夷只是因为那个名头。
后来呢?被人当做死人的李相夷呢?笛飞声在等什么?等他好了在比一场?
算了吧,你不就是不舍得让他死。
又是十年,海边的边陲小镇捞上来个人。
那个应了战贴写了绝笔如今失了忆的人。
李相夷建了做房子,每日浇浇花看看海。然后掐着时间等人赴约。他功力尽失又没了记忆。一觉醒来竟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围棋高手,于是他摆了棋盘拉了人来下。
人吗?自然是好拉的。
有一惯穿黑袍的男子日日前来,可惜了,那人来的勤但是棋艺不好。
算了,今日刚摆的棋局他人闻着味就来了。
窗的对面是海,不是那天汹涌澎湃的东海。
对面的海同样的一望无际,恰逢阳光明媚。
海上波光粼粼,鸥鹭齐飞。
李相夷敲了敲桌子,示意笛飞声回神。
依旧是纯色的长袍,不加任何雕饰。
他手持一子,微微颔首指着棋盘“该你了。”
文/山川知止